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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年，她好年輕的一個小女孩，被爸爸帶到千里之外阻隔掉因為荷爾蒙所造成的情竇初開；她一臉倔降與懶散，標準一個被父親溺愛的小孩。

她瘋狂的愛上一個十九歲的男孩，而她，跟我初單戀的年紀一樣，勉強湊成十五吧。

她對教會所提供的人類行為教材完全不感興趣，我是她的導讀兼輔導員，當時的教材全是英文。一個早熟又被寵溺的小孩能有多少英文程度？我不知道是在教她英文還是翻譯教材給她聽呢。

她完全不感興趣，她只想跟我談論那個他，一臉洋溢全是甜蜜與純真…… 看得我有些不忍。

「我想結婚，我們一定會有很好的未來……」如果我記得沒錯，所有女孩的夢囈幾乎是這般的大同小異。

「有問題一起克服就好了呀！」你若有異議，這會是接下來的一句。

「我早婚，因此少看許多人生風景，錯過許多該屬於我的驚喜……搞不好，該屬於我的幸福也……」我不這麼文謅謅的，意思大概是這樣。

叛逆的小孩不容教條綑綁，我必須出賣自己的過去跟她搏感情。

「不要預設你爸爸的立場，你爸爸不是不愛你，你現在還看不到什麼對你才是最好的……」我當年只有三十幾，她應該不會把我當成嘮叨的媽，於是又多說了一句。

「你們經歷過你們該經歷的，為什麼我就不可以？」

「你們就是因為經歷過，所以才講得出這些啊？為什麼就不讓我也跟你們一樣呢？」

她非常捍衛青春所享有的權利，狠狠的丟出這兩句，當然，從她天使般的臉龐。

年輕，竟然可以理直氣壯到這般令人震驚…… 是、是、是，說得有理。憑什麼媽媽可以嫁，麼女兒不能嫁呢？

「好吧，談談他吧，你們怎麼認識的？」我心裡嘆了一口氣，不是放棄，而是…… let her be。

這時，她的臉上充滿了陽光，像一朵盛開的玫瑰，笑靨像花瓣一樣片片展開…… 我感覺到室內的溫度溫暖了起來，空氣開始流動，連日光燈都像太陽一樣溫暖。

她是別人的小孩，我聽完了她的情情愛愛，走出小房間時至少她是快快樂樂的。我看到她那可憐的父親一臉焦慮，看到女兒高高興興的走出來，似乎也鬆了一口氣。

可憐又可惡的天下父母心。

「下次時間，我們再約吧。」其實，我後來馬上跟教會請辭掉這份差事，我跟她打成一片與情同姐妹是無法對他父親交代的。

後來，我不知道她換過幾個陪讀與輔導員。在她回台之前，在一次宴會上，她跑過來拉著我，好好的拍了幾張相片。

「你好漂亮，真希望你是我媽。」她最後表現了家教與禮貌，給了我一聲讚美。

十年有了吧？她現在應該是可以好好結婚的年紀了，不知道她是否還有十幾歲的心情？最好是有。

「窗花不可幽禁落霞，有感情就會一生一世嗎？」

大概又五年後吧，我女兒竟然帶著同樣的問題過來了。很不幸的是，我永遠是她的媽，沒有感情跟她搏，母女之間重疊的宿命，注定要一生一世。